1月10日清晨6时20分，隆冬的天空墨色笼罩。

　　“车来哒，车来哒！”不远处，4路公交车准时驶来，益阳职业技术学院站顿时热闹了起来，10多位菜农忙不迭地支起扁担，挑起菜篮，排起一条长队。

　　86岁的匡佑才提着菜篮准备上车。“慢一点、慢一点，匡爹您站稳哟！”车停稳，张海燕跑出驾驶室，俯身接过匡佑才手里的菜篮，牵着他上车。

　　待到菜农们坐稳，张海燕一个个帮大家归置菜篮。“这是鸡蛋？我帮您放里面点要得不，莫碰碎了。”“杨姆妈好久没看到您出来了，最近身体还好不？今天还是要转车到邮电新村菜市场去？”张海燕热络地跟菜农们打招呼。

　　一坐定，匡佑才就给记者讲起来：“我隔一天就要搭这趟车到天成菜市场去卖。早上第一班车去，中午回。坐车不要钱，方便得很，司机服务很热心很周到。”张海燕说，匡佑才住迎风桥镇新花园村，身体健旺，特别勤快，长年坐这趟车进城卖菜。张海燕加了他家里人的微信，有什么事可以及时联系，所以家里人也放心让他出门。

　　这条线路老年人多、学生多，还有10多名肾透析患者。为了更好地照顾乘客，司机跟乘客建了个微信群，叫“守望温馨之路”，每天几点发车、几点收车都会在群里提醒。乘客有需求，可以通过微信群联系司机解决。

　　4路公交线隶属于益阳市众旺公共交通有限责任公司三大队。这条线路配置新能源公交车20台，驾驶员有6人，均为女司机，2024年4月起，这6人班组开始“巾帼文明”线路创建。线路自资阳区白马山始发，终点至益阳职业技术学院，往返33公里，共设33个站点，是连接迎风桥镇与资阳城区的主要线路。在这条线路跑的时间长了，乘客和司机早已非常熟稔。

　　车行至黄新塘站，一位七八岁的小姑娘跟着家长上了车。张海燕笑眯眯地用手语跟小姑娘打招呼。小姑娘打着手语回应她，还给她递上一根热气腾腾的玉米棒。“自己吃、自己吃。”张海燕摆手谢绝了小姑娘带来的早餐。

　　看着小姑娘在她的“专属座位”坐定，张海燕轻声对记者说：“尽量莫去采访她，小朋友怕生。”她说，小姑娘叫小怡（化名），是一位聋哑儿童，每天清早搭车去城区进行康复治疗。为了她，班组的6位司机都自学了手语，能跟小怡进行简单地交流。

　　在左家仑站，一位少年“蹭”地上了车。“小杰（化名）来哒——”张海燕热情地跟他打招呼。“嗯呐！”少年开心地答道，径直走到车厢后排坐下。“你这又是到白鹿寺吃斋饭去咯？带了饭钵子没？”旁边乘客问小杰。“带了呢，我还要给奶奶带中饭回去。”小杰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饭钵给大家看。

　　记者从乘客们的聊天中了解到，小杰有轻微的智力障碍，父母外出打工，他跟着奶奶生活。以前奶奶经常带着他搭这趟车去白鹿寺吃斋饭，现在奶奶中风卧病在床，小杰就每天独自去白鹿寺。

　　看到记者担心小杰的安全，张海燕说：“放心，小杰搭了这趟车好多年了，认得路。我们会照看好他的，他每天什么时候搭车出门，什么时候回去，我们都会在群里知会同事一声。如果没看到他按时上车回家，就会联系白鹿寺那边。”

　　回到始发站白马山站，车厢已空。张海燕快步走进车站值班室，登记完行车情况后，喝了一口水，又迅速回到车上打扫卫生。记者瞥见驾驶室隔离门上挂了一个透明的白色塑料袋，定睛一看，里面有糖果和饼干。“这是给乘客备的。”见记者疑惑，张海燕解释，乘客赶早搭车，来不及吃早饭的话，容易低血糖，所以这条线路的公交车都备了糖果饼干，用来应急。

　　在这条线路每天往返12趟，张海燕就要清扫12遍。里里外外收拾干净后，她长吁了一口气，松懈下来。每趟行程之间有20分钟休息时间，这20分钟对于每天要开10个多小时车的公交司机来说，非常宝贵。

　　陪同采访的众旺公交公司三大队大队长姚浩辉告诉记者，4路公交线6位女司机都是三四十岁，拖家带口的，工作辛苦，很不容易。司机收入跟车辆营收挂钩，但这条线路多是老人和学生，营收有限。一个月下来，收入也就5000来元。

　　问有没有后悔选择这个职业，张海燕回答：“钱不是最重要的，辛苦也不是问题。能帮助到乘客，我们自己也能感受到幸福。”

　　张海燕休息的时候，另一位女司机刘化英启动车辆接档出发。粉红色的“巾帼文明创建线路”标志贴在车头，车外寒风冷冽，车内温暖如春。4路公交车稳稳当当地在车水马龙间穿行，春风十里，一程又一程。